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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意第4节(1 / 2)





  后来,陷害荣王、暗害太子的那些人都被陆知意压往西境,无论从前是大官还是奴仆,全部跪在陆恪行的埋骨地被凌迟处死。

  陆知意和他在那里一直待到了行刑结束,陆知意带了许多酒过去,喝一杯倒一杯,酒水和鲜血混在一起,浸湿了一片黄沙,在日光映照下红得可怕。

  陆知意醉得厉害,等回到帐篷后,他倒在洛擎远怀里哭到嗓音嘶哑,吐出的酒水里都带着血。

  想到今晚陆知意还在抱怨酒水难喝,辣的他头晕,洛擎远嘴角不自觉弯起。他想,现在这个陆知意什么都没做,才十六岁,干干净净又乖巧的陆知意,他要试着不去迁怒。

  他还有很长时间,一定能将陆知意的心思掰正过来。不仅仅是小情小爱,重来一世,他会尽力让所有人和事都回到正确的轨迹上。

  第4章

  等回到洛府已是深夜,洛擎远躺在床上毫无睡意,他盯着帐顶夜明珠柔和的光线出神,不知道多久才合上眼睛。

  这夜,洛擎远在梦境之中有看见了前世种种,那些记忆在他醒来时便如流水一般飞速消失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
  夜里下了一场雨,地面微微被打湿。

  院子里安静地很,自他受伤以后就寻找借口遣散了院中的大半奴仆,表面上照顾他的人也就只剩下如墨和如云。

  如墨如云等人,包括师父都是母亲给他留下的暗卫。也是因为有这些人在,当初他在战场上仅仅是失去了一双腿,而不是命丧黄泉。

  “世子说他今日要去宫里请安,傍晚才回来。”如墨伺候洛擎远洗漱时道。

  洛擎远按了按眉心,四肢百骸仍旧是挥之不去的痛。他昨夜没睡好,头疼得厉害,脑子里也特别乱,闻言只是点点头。

  “大公子。”如墨的声音里有担忧。

  洛擎远道:“你等会去将师父留下的药箱取过来,我需要暂时将毒压制。”

  按他前世的记忆,师父要在年末才能将所有药材备好归京,虽然他已经按照已知的记忆派遣暗卫帮忙,也仍需花费一番功夫。他绝对不能如前世一样因为受伤整天自怨自艾,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在意之人消失在他面前。

  这次的春猎,他也必须去。

  他久病成医,医术虽说比不上师父但也超过不少大夫,比起前世来说情况好了太多。暂时压制毒性一段时间,再根据暗卫寻药进度逐步服下解药,对如今的他来说是最优选择。

  “可是……”如墨还想阻止。

  洛擎远打断她的话:“没有可是,我心里有数。”

  他体内的毒原本不算严重,但是回京后,继母又在他的药材里下了毒,几份毒性融合之后,就连师父也没有办法轻易解决。

  前世,等他好不容易将体内的毒性解开时,双腿的伤已经再无转圜余地,他只能做一辈子的残废。

  洛擎远敲了敲痛到麻木的小腿,心道,就算这辈子仍旧是个残废,他也一样能够护大晏江山无虞,前提是在位之人值得他那样做。母亲自幼教育他身为武将之后,该承袭祖辈遗愿,守护百姓平安。然而前世,到了后来,他已经分不清打仗的意义是什么。

  洛擎远打开窗子,看见了摆放在窗沿上的一枝梅花,旁边还放着陆知意留下的纸条:爹不准我再糟蹋他的梅树,我就偷偷折了一枝,还被父王追着打。

  梅香清冽,陆知意后来身上也常年沾染这种味道。

  每到冬季,他们就会搬到齐霜留下的梅园之中,那里也是荣王夫夫真正的埋骨地,其下,是陆知意让人建造的宏大陵寝。

  也不是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,然而洛擎远能够想起的,只有与陆知意的一次次对峙,或者陆知意冷着张脸在他面前审问犯人用刑时的模样。

  “大公子。”如墨已经取来师父留下的药箱。

  洛擎远吩咐如云去抓药,然后面不改色将银针刺入身体内,很快,银针开始变黑,脚腕处的血管微微鼓胀起来,流出的鲜血颜色漆黑如墨,看着有些骇人。

  “大公子,听说将军三日后回京。”如墨道。

  洛擎远微眯着眼睛,笑道:“那又如何?”

  说实话,在他眼里,洛家已经毫无存在感。前世,他浪费许多时日,以致后来,他花费了更多精力去斗败洛鹏程,洛府最后被也毁得一干二净,他也因此被酸腐书生骂了许久不忠不孝,尤其,他后来还成为了陆知意的入幕之宾。

  上一世,洛家被他一手毁掉后,除了顾姨娘母子三人,其他皆是死无葬身之地。没多久,他就被迫娶了陆知意,接着被陆知意半囚禁在王府。就连打仗时,陆知意都跟在他身边。

  陆知意还说给他下了毒,每月给他一枚解药。后来,洛擎远才知道,那些所谓解药都是养身的良药,陆知意又骗了他。

  再后来,各地勤王军队入京,陆知意夺位失败,拿着毒药进入关他的密室说让自己同他一起死。

  那天,陆知意推着他在地道里走了许久,虽然他尽力稳住了自己的气息,洛擎远还是听出了他脚步中的虚浮。

  “陆知意,你想做什么?”洛擎远话音刚落,陆知意就停下了脚步,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空荡荡的房间,只有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。

  陆知意按动机关,一壶酒出现在石桌上,他嘴角噙着笑意,将一整包毒药倒入了酒杯之中。

  “你要是想走的话,就走吧,我已经安排好人送你离开。”陆知意背对着洛擎远,这样说。

  一阵风吹过,烛火摇摇晃晃,眼看就要熄灭。

  陆知意的影子投在墙壁上,他抬起手,饮下了杯中的毒酒,眼角有一颗泪滴滑落。

  洛擎远面无表情看着他做下这一切,心里甚至有两分怀疑陆知意仍旧在骗他。从前,陆知意也不是没有这样做过。

  又一阵风吹过,烛火彻底熄灭,只留下一道青烟。

  黑暗之中,陆知意冰凉的手牵着他移动至同样冰冷的金属枢纽上。

  “这边的机关是出去,这边的是彻底锁死地宫,你千万别记错了。”陆知意的低笑声卡在喉头,他压低嗓子咳嗽,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,“我还是舍不得让你陪我一起死,我在意的人,一个个都死了。洛擎远,我身边只剩下了你。谁让你不喜欢我呢,那就罚你记得我一辈子。”

  “陆知意,别再耍花招。”洛擎远沙哑的声音响起,“你欠我的,只有你活着才能够还清。”

  “这回我真的没有骗你。”陆知意腿一软,跌坐在凳子上,头抵在洛擎远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