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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(2 / 2)


  另外一边,顾玄芝已经被杜老太、朱春草和王雪梅给包围了。

  杜老太眼睛亮的堪比鬼子们用过的探照灯,“老四媳妇,刚刚来的那个人是谁?我听着你一直喊人家卫总,难道他就是新时代集团的那个卫总?就是经常上报纸那个?”

  顾玄芝想不明白杜老太在兴奋啥,只能呆呆地点头。

  杜老太气得一巴掌拍在大。腿上,本想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遗憾与惋惜,怎料拍大。腿的力气用得太大了,痛得她嘶哑咧嘴,吊眉瞪眼。

  “哎呀,那卫总长得是真的俊啊!模样俊,身板好,关键是还贼有钱!我要是多生一个小闺女,铁定要撮合一下,要是能撮合成,那咱家的祖坟就冒青烟了!”

  朱春草一本正经地给出主意,“妈,要不你让大姑姐再嫁一回?”

  杜老太:“……”糟心儿媳妇,就不会捡点好听的说吗?

  惋惜了一阵子,杜老太脑回路不知道怎么又短路了一下,她又喜滋滋地说,“振英是没机会了,虽说她是我生出来的闺女,可她那身材那相貌……我要是撮合了她和人家卫总,这不是糟蹋人家卫总么?振英她配不上卫总,不过你二姨家小闺女不错,在纺织厂上班那个,你们觉得呢?”

  朱春草想了想,那姑娘模样确实好,性子也绵软,若是不谈家世,配卫东征倒是不错,可惜人家卫东征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富豪,杜老太那外甥女只是一个纺织厂的小女工,要学历没学历、要本事没本事,怎么配得上人家?

  “妈,你说绾绾啊,咱家绾绾确实好,可你得想想,就算卫东征能看上咱家绾绾,可咱家绾绾嫁过去之后能干啥?给人家缝衣服补袜子吗?”

  杜老太一想,说的也对,可在她眼里,自个儿家外甥女是顶好的,嫦娥下凡都没得比,还想再辩解几句,结果就听到顾玄芝说,“都省省吧,人家卫总已经谈恋爱了,对象是商业部的高级干事,要学历有学历,要相貌有相貌,能力还特别出众。”

  杜老太问,“你咋知道的?”

  顾玄芝是前世知道的,卫东征身为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发达起来的企业家,在国内国外都相当出名,与他相关的个人传记不下十本,里面详细地介绍了卫东征的发家奋斗史,以及卫东征与他的夫人马丽伉俪情深,携手将新时代集团推向商业巅。峰的故事,那简直就是发生在现实里的爽文。

  顾玄芝前世虽然是搞游戏开发的,但她也梦想过一。夜暴富,坐拥百亿身家,每次在工作中遇到困难之后,她都会翻开卫东征的那些人物传记来汲取精神养分,故而她对卫东征身上发生的事情相当了解。

  据卫东征的亲妹子卫添喜,也就是那个名扬海内外的大科学家所提供的材料,有作者完美还原了卫东征与马丽的爱情故事,以卫东征不解风。情地死缠烂打开始,中间经过卫家人奇招百出的助攻,最后以卫东征抱得美人归而结束。

  仔细回想一下卫东征同马丽结婚的时间,貌似就是这一年。

  顾玄芝捏了捏口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,心道:“既然你这么相信我,那我就把地给种好,就当是送给你的结婚贺礼吧!”

  击碎了杜老太那想要同卫东征结亲的白日梦,顾玄芝扭头去看眼巴巴盯着她的朱春草,问,“大嫂,你这么瞅着我干啥?我脸上又脏东西吗?”

  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,什么脏东西都没有看到,越发纳闷了。

  朱春草扭扭捏捏地问,“四弟妹,既然你要把蔬菜生意同新时代集团合作,那往后我和你大哥……”

  顾玄芝明白了,她知道朱春草在顾虑啥,便道:“你和我大哥就干原来的事情啊,钱还是一样地挣,不过你们做的活儿少了,只要负责把地头的菜都收割了,然后打包卖给新时代购物中心派来的人就好,省你和大哥骑车去县城摆摊儿呢!这天气,热死个人!”

  朱春草一脸惊喜,“真的?”

  问完之后,她又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,“四弟妹,那这样岂不是我和你大哥太占你的便宜了?要不你再给我们俩安排点活儿做呗,不然做那么点点的营生就收那么多的钱,我心里不安生。”

  这就是朱春草同李萍不一样的地方,也是顾玄芝最欣赏朱春草的地方。

  甭管是做人还是做事,她都能守住良心和底线,不会想着贪图别人的便宜。

  顾玄芝说,“那你和大哥得帮我盖药棚。我准备同新时代购物中心的人说一下,让他们帮我整点儿温控大棚过来,盖在果树的间隙中。等东西买到之后,还得麻烦大哥大嫂来帮我盖一下药棚。对了,三嫂,等盖大鹏的时候,你喊着三哥一起来。”

  一听顾玄芝这么说,王雪梅脸上牵强的假笑立马就变成了发自内心的真笑,她喜滋滋地‘哎’了一声,端起顾玄芝给卫东征们倒绿豆汤的搪瓷缸子,主动去刷洗了。

  顾玄芝赶紧把剩了一个锅底的绿豆汤倒进碗里,送进杜老太的屋,说是留给杜老头喝。

  李萍也想凑过来同顾玄芝修复关系,可是想到自个儿之前做的那些糊涂事,她没好意思往顾玄芝身边凑,只能幽怨地待在一边,翘着脖子往顾玄芝这边瞅,结果就看到人家妯娌三个欢欢喜喜地走了,没人瞅她一眼。

  杜老太倒是看了李萍几眼,可那目光里满是无奈、悲悯、同情,看得李萍心塞无比。

  回到屋里,李萍忍不住同杜振党抱怨说,“你看看大嫂,你看看老三家媳妇,有点当嫂子的样子吗?把老四家媳妇当成观音娘娘一样供着,到底谁是嫂子呢?一个个巴结讨好,就和哈巴狗一样。”

  瘫在炕上动都不想动的杜振党冲李萍翻了个白眼,“你说错了,大嫂和三弟妹可不是把四弟妹当成观音娘娘一样供着,人家是把四弟妹当成财神爷一样供着。要是四弟妹愿意拉我入伙,我也愿意巴结讨好,同样是种地,你看看人家的小麦打了多少斤,你再看看咱的小麦?我听咱爸说,割麦子的时候,他们地头根本没见着几株野草,你再看看咱地头,都快长满草了!当初你不是同大嫂、三弟妹她们一块儿去拔草的么,怎么人家地头都不长草,咱家地头的草那么多?萍子,你是不是当初偷懒了?”

  杜振党这话直接勾起了李萍那被孤立的痛苦回忆,她一巴掌拍在杜振党的腰上,“你胡说什么呢?我往年是怎么干的,今年就是怎么干的。现在分了家,那地头长出来的粮食是咱自个儿吃,我糊弄别人还成,难道我连自个儿也一起糊弄?”

  “咱爸咱妈他们地里头没草,那是因为四弟妹给拔了一次,她拔的特别细致,甭管是粗的细的,大的小的,她全都会给连根拔起,后来咱爸咱妈又时常去地里头搜寻,发现一株草就拔一株,人家可不就拔的干净么?咱家就拔了那么一次,就算我拔的再细致,那又能咋地?最后还不是长满了草。”

  杜振党一整天都在地里头收割麦子,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,现在还得听李萍发牢骚,可谓是天雷勾地火,他憋了一肚子的牢骚也都忍不住想要发一发。

  “行,你说咱爸咱妈时常去地里头搜寻拔草,你怎么不去呢?同样是分了家,你看看大哥大嫂还有老三和三弟妹,人家的地头怎么就没多少草?现在是农忙的时候,你瞅瞅大嫂和三弟妹,哪个不往地头钻,哪个不帮衬着家里的男人搞收割?就你,懒得和猪一样,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,你是不是想累死我,然后再嫁一个?”

  李萍差点被杜振党的这话给气死,梗着脖子说,“好你个没良心的,你当是我不想去地头帮你呢?你看看咱家多少营生等着做。你、家宝、家贝一到饭点儿上就张着嘴等着要吃饭,我不做饭能行?这家里面的家务,你们谁帮我一下了?不都得我做,我哪有时间去地头帮你干活?我是没时间去,你当我不想去?”

  要是搁在平时,杜振党肯定不会同李萍在这个话题上争执纠结,可今天他被累着了,也被气着了,就管不住自己的嘴,“懒就是懒,你瞎扯的哪门子淡?你需要做家务,大嫂不用做?三弟妹不用做?四弟妹不用做?我瞅着人家做的也不比你差啊!大嫂和大哥早早地把麦子给收了,人家现在每天跑去县城买菜挣钱,一天能挣个好几十,你呢?大嫂哪儿比你做的少了?”

  李萍气得哭出声,“朱春草、王雪梅和顾玄芝都是不安好心的,撺掇着分了家,结果他们三家还凑一块儿做饭吃饭,就单独把咱家给撇了出来,人家三个轮着来,一人做一顿,根本不影响,就算三个人同时做,那有人和面有人炒菜还有人刷锅洗碗,自然快。”

  “可你看看咱家?哪次不是我和面我炒菜我刷锅洗碗?大嫂也是个狠心的,家荣和家棉才那么点点大,她就让家荣跟着大哥下地去干活儿,还让家棉帮衬她洗衣服择菜做饭,咱家家宝和家贝比家荣和家棉还要小一点,我哪里舍得用?”

  一说起自家被其他三个兄弟家给孤立这件事,杜振党就脑仁疼,“家宝和家贝都七八岁了,这年纪还小?我七八岁的时候,早就跟着去地里头挣工分了。年纪小不能种地,不能去割猪草?不能去河边捞蝌蚪去喂鸡?农家出生的闺女,你当啥宝贝疙瘩养呢!”

  “你说大嫂和三弟妹四弟妹黑心,我倒想问问,人家三个为什么关系那么好,就同你不合拍?你整天作天作地、怨天尤人,就没有从自己身上想想问题吗?从来都是大嫂她们不安好心,你能不能换套说辞?你没说烦,我听都听烦了。”

  李萍自打嫁过来之后,在这个小家里,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,杜振党性子好,几乎没怎么同她红过脸,几乎事事都顺着她,现在杜振党冷不丁地同她唱了反调,李萍怎么可能受得了?

  于是乎,二房屋内又打起来了。

  顾玄芝住的屋子同李萍住的那间屋子紧挨着,她正躺在炕上浅眠呢,突然就被隔壁屋的鸡飞狗跳给吓醒了,支棱着耳朵听了几句,顾玄芝无语望青天。

  盖房子!

  必须盖房子!

  她在这院子里实在住不下去了!

  前一天是咿咿呀呀、不知羞耻的叫喊,这一天又开始打架,鬼知道明天这神经病夫妻俩会不会在屋子里支一个戏台,直接唱一出穆桂英?

  她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