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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节(2 / 2)


  周清可不清楚刘凝雪的心思,那天她从谢府离开后,回香铺收拾了东西,便坐着马车赶回罗家。

  白日里罗豫要去大理寺当值,家里只有罗母跟罗新月两个,周清甫一迈过门槛,就听到女人尖利的叫喊声,“我就要和永业在一起,即使他娶了妻,我只能做妾,也要进到长夏侯府!”

  眼睫低垂,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一道暗影,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,心中暗自讽刺:她这小姑子早已被高门大户的富贵眯了眼,挤破头也想过上穿金戴银的好日子,却不知后宅之中的倾轧究竟有多严重,像华氏那种手段狠辣的妇人,若得了消息,肯定会将她磋磨的半死不活。

  抬手轻轻叩门,罗家母女一愣,待看清女人的脸,罗母眼底尽是喜色,目光落在她肚皮上,一直没有挪开;而罗新月面庞扭曲的厉害,用愤恨憎恶的眼神盯着周清,仿佛两人不是亲戚,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。

  装作没看见她这副狰狞的神情,周清走到罗母边上,婆媳两个难得和平共处,罗母关切发问,她柔声作答,将真实的想法隐藏的极好,半点也没有表露出来。

  转头看着披头散发,狼狈不堪的女儿,罗母叹气道,“清儿,你快劝劝新月,她非要上赶着给长夏侯府的少爷当妾,妾室就是伺候人的玩意,真要是被一顶小轿抬进去,下半辈子哪还有什么盼头?”

  劝说的话,周清上辈子不知说了多少,对上罗新月通红的眼珠子,她佯作忧虑,哑声道,“新月,吴家的少爷我也知道,并非良配,他的妻子乃是京城出了名的悍妇,稍不顺心就会对下人非打即骂,若当妾室的话,你受不了这种苦。”

  这段时间,罗新月一直住在西街的宅子里,若不是罗豫将她绑了回来,她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,哪会像现在一样饱经折磨?妾室受苦?妾室怎会受苦!

  好在她反应得快,在大哥给她灌红花之前,扯着嗓子大吵大嚷,说自己身体弱,不能打胎,若是肚里的孩子没了,这辈子都无法再当母亲。

  罗豫虽生了副冷硬心肠,但他十分务实,知道了落胎的后果,犹豫片刻就将乌漆漆的药汤倒了,显然是准备让罗新月将这个孩子留下来,免得损了根本,影响以后的日子。

  第33章 分房

  即便罗母费尽了口舌,好言相劝,罗新月依旧不为所动,恨不得马上入到长夏侯府,跟情郎双宿双栖。

  周清在旁边冷眼看着,心底暗暗冷笑,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,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,罗母咕哝着,“阿豫这时候不该回家,是谁来了?”

  咬了咬唇,周清生怕是谢府出了岔子,赶忙走出小屋,将木门打开。待看到穿着绿腰裙的女官时,她面上露出愕然之色。

  “罗夫人,明日刚好是十五,郡主想邀您同去普济寺烧香拜佛,不知夫人可有空闲?”女官名为雁回,打小伺候在昭禾身边,最是忠心不过,先前郡马利用返魂梅,刻意损伤主子的身体,雁回几欲疯狂,好在她还保有一丝理智,这才没铸成大错。

  周清没想到昭禾郡主竟会派人过来,她犹豫了片刻,点头应道,“普济寺离京城不远,当日便能赶回来,劳烦姑娘跟郡主说一声,明日辰时在城门口见面。”

  雁回心里一直记着周清的恩情,就算眼前的妇人只是普通的商户女,她的态度依旧十分恭谨,挑不出半点错处。

  等人走后,周清将门阖上,甫一回头,就看到脸色惨白的罗新月站在身后,眼珠子亮的瘆人,“嫂子,你竟然认识郡主?明日去普济寺也带上我吧,让我瞧瞧真正的金枝玉叶到底是什么模样。”

  罗家不算富余,罗新月长到这么大,见过身份最高的便是吴永业了,因此才会心甘情愿的给他做妾,即便无名无份,也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。但郡主不同,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,若自己巴结上了她,进侯府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吗?就算华氏再跋扈,也不敢跟天皇贵胄作对。

  罗新月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,周清却皱紧了眉头,出言拒绝,“我与郡主并不熟稔,若贸贸然带你过去,难保不会得罪了贵人,你身子不便,安生在家将养,免得出了岔子。”

  “什么身子不便?嫂子说什么呢?我怎么听不懂?”罗新月既心虚又愤怒,她生怕周清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,这个贱人心思狠毒,万一宣扬出去,她还怎么见人?

  周清不愿跟罗新月起争执,转身直接进了厨房,炒了青菜,又炖了一锅豆腐汤。夜里罗豫回来,看到她时,狭长的凤眼中满是喜色,哑声开口,“清儿,你总算回来了。”

  “嫁人后,没有一直呆在娘家的道理。”低垂着眼,她手里端着一碗菜汤,慢慢喝着,态度有些冷淡,但罗豫却半点也不在意,嘴角微微上扬。

  虽然周清怀了身孕,但见到儿子对她如此殷勤,罗母心里依旧不太舒坦,忍不住数落了几句。

  夫妻两个回到房中,周清道,“我最近睡的不安稳,老是翻身,不如咱们分开歇息,正好偏屋还有火炕……”

  眼底的喜色缓缓消散,罗豫拧眉反驳,“为何要分房?你身子不便,我身为夫君自当照料。”

  “没什么可照料的,你白日在大理寺处理公事,实在辛苦,若夜里休息不好,哪里受得住?”边说着,周清边将被褥抱在怀里,直接去了隔壁的小屋。

  盯着女人依旧纤细的身影,罗豫俊秀的面庞上露出一丝黯然,两手死死握拳,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绪并不平静。

  第二天一早,周清卯时刚过便起身了,仔细收拾一番,吃了碗粥垫垫肚子,而后才往外走。她未曾发现,身后跟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,等到了城门口,雁回福了福身,面带疑惑的问,“罗夫人,这位是?”

  闻声,周清回头一看,便瞧见了罗新月那张熟悉的脸。她身上穿着一件簇新的裙子,腰身束紧,由于并未显怀,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。

  “这是我小姑子,姓罗,名新月。”淡淡的说了一句,周清的态度并不热络,宫里头出来的奴才一个个都是人精,当即便琢磨出味儿来。

  对上女人满是算计的眼神,雁回心生不喜,不过人都走到跟前了,若是再将她赶回去,未免有些失礼,无奈之下,只能让罗新月坐在后头的马车上,不去唠扰主子。

  眼下昭禾怀孕近七个月,先前嗅闻了麝香,虽然时日不长,但她心里七上八下,总觉得有些不安稳,便想去普济寺求求菩萨,希望老天能保佑她的孩子。

  亲热的拉着周清的手,昭禾连连发问,周清不急不缓的回答,越说越投缘,越谈越欢欣,到了最后,这位郡主满脸的笑意根本藏不住,要不是到了山门,恐怕她还会说上一阵。

  两女一齐下了马车,罗新月紧随其后,昭禾最不喜这等心思深沉的女子,连个眼角都没施舍给她,这副显而易见的冷淡态度,让罗新月气的面色通红,但碍于对方身份贵重,她根本不敢吭气。

  平日里周清得了空,也会抄录佛经,她对佛法虽不算精通,信仰却十分虔诚,盖因重生了一回,在望乡台上的场景深深篆刻在脑海中,就算过了十年、二十年,她依旧不会忘怀。

  普济寺香火鼎盛,香客众多,周清喜静,略叠着眉往前走。还没等迈入大雄宝殿,四下里突然响起了妇人的尖叫声,她骇了一跳,强自镇定下来,循着声音的方向往回看。

  只见数十个穿着灰褐布衣的莽汉提刀走了进来,神情凶恶,刀刃上还沾着血,这副杀红了眼的模样,甭提多瘆人了。

  周清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来寺庙进香,竟会遇上碰上山贼,余光扫见昭禾苍白的面色,她压低了声音安抚,“郡主莫怕,普济寺离京城极近,卫所的兵丁得到消息,很快便会来救咱们。”

  昭禾身为郡主,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,她咬牙点头,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。与她相比,罗新月实在上不得台面,被这副场景吓的两股战战,裤.裆淹湿一片,竟是失禁了。

  山贼并没有将香客全部杀尽,而是将他们驱赶到大殿内,派人严加看管。周清等人有奴仆护持,躲在了殿中的角落里,但看守的贼人却不老实,扫视一周,瞧见了这几个娇柔美丽的女子,眼底划过淫.秽之色,大步走到近前。

  第34章 血迹

  对上山贼浑浊的双眼, 周清眉头紧皱, 藏在衣袖中的手死死握拳。这次来普济寺进香, 昭禾郡主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,两名护卫,车夫还在山门外等着, 区区四人,想要跟山贼硬拼, 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
  走近了以后, 山贼便看清了昭禾高挺的肚腹, 这妇人虽然被养的细皮嫩肉,但大着肚子实在是让人扫兴, 一个不慎, 极有可能丢了性命,到时候折损了“货物”, 老大肯定不会放过他。

  眼神略偏了偏,待看到周清那张艳若桃李的小脸时, 山贼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, 他舔了舔嘴, 眼珠子猩红一片,决定换个目标。

  罗新月本就是个胆小如鼠的,见到这一幕, 不止失禁, 胆子都快被吓破了, 突然她伸出手来, 狠狠推了周清一把,尖声叫喊道,“你把这个女人带走,别碰我们!”说着,她还得意的冲着昭禾笑了笑,以为自己这回护的举动可以讨好这位金枝玉叶。

  哪想到昭禾不止不领情,还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她,罗新月瑟缩了一下,拼命往后躲,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呆在一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