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霁月清欢第94节(1 / 2)





  闵氏入宫前怀了不到一月的身孕,难怪没有被御医们诊出。

  景安帝颤颤巍巍抬手,捏了捏发胀的额,陷入一段晦涩的回忆。

  口供。

  季懿行。

  季家嫡女。

  掉包。

  诸多的人事物涌入脑海,他猛地站起,又因双膝无力跌坐回床上。

  如此说来,他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沈茹思是季家骨肉!

  怎么可能?

  闵氏再大的盛宠,也不可能有胆子掉包皇子和臣女。

  除非报了赴死的决心,破釜沉舟一搏。

  闵氏,你负朕!

  朕不会让那小杂种好过!

  盛怒之下,景安帝下令秋后斩杀季氏一族。

  “且慢。”

  卫湛大步走进寝殿,绯红官袍猎猎生风,身姿英挺,如青山稳重泰然,“陛下息怒,季懿行弑君之心固然罪该万死,但季氏从上到下皆不知情,亦是受害方,实不该被季懿行牵扯受累,还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

  内殿四下无外人,只有赵得贵和秦菱候在左右,景安帝倚在床上气若游丝,鹰眼却狠辣犀利,“如此说来,皓鸿公主也该无罪,白白享受皇家恩宠十九年?”

  “自然。”

  与前世一般,在得知沈茹思不是亲生女儿后,视女如明珠的皇帝一改常态,动了杀心,以此堵住悠悠众口,挽回皇室的颜面。

  被掉包皇子,对皇室而言并不光彩。即便是自己疼爱过的“女儿”,也不能留。

  景安帝闭眼沉思,眉眼蕴藏云翳。

  卫湛又道:“陛下前不久刚赐予季氏丹书铁券,不如两者相抵,以显示皇恩浩荡。还请陛下三思。”

  景安帝瞥眸,不提这事,他都快忘了。

  又呕出一口血,他掩帕缓释,季朗坤那个老匹夫还真是狡猾,为自己的家族求得丹书铁券,恰到好处地谋得一条后路。

  不过,求得丹书铁券一事是巧合还是有高人在背后支招?

  谁又能料到季懿行会胆敢弑君?

  可审也审过了,季家人口径一致,并无出入,看样子的确是被季懿行拖累了。

  但即便是被拖累,他也不能将沈茹思还回去,成全季家。

  在掉包的事上,谁又成全了他?

  就当用这个无血缘的女儿以儆效尤,避免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。

  见卫湛沉默,景安帝不解地问道:“你为何要替季氏求情?”

  平日没发觉卫、季两家有过深的交情,加上错娶的尴尬和心结,照理说,卫湛不该为季氏求情。

  卫湛面不改色地回道:“与人为善总不是坏事。”

  “呵!你倒会卖人情。”

  听口气,卫湛笃定,季氏摆脱了灭门的风险。

  自己的仇恨里不包括季氏,没必要拉他们入水火。

  当晚,季懿行秋后斩首的圣旨传送至诏狱和季府。

  刚刚被锦衣卫送回府的季朗坤当场晕了过去。

  秦菱遵旨对季朗坤用刑逼供,季朗坤坚持季氏无罪,在狱中昏迷了数次,整个人消瘦不少。

  子嗣们衣不解带照顾在旁,泪潸潸的悲戚至极。

  府中沉寂,弥漫萧索。

  牢房内,季懿行栽倒在地,冷笑着听完圣旨,只恨自己被卫湛摆了一道,辜负了“生父”尹轩的托付。

  就差一步,全拜卫湛所赐。

  若是有机会出去,若是有机会,他会让卫湛付出惨痛的代价!

  机会啊,他埋脸在草垛,又笑又哭,时而呆呆愣愣,时而疯疯癫癫,再没了韶华年纪的意气风发。

  二月十六,随着最后一名考生交卷,会试收官,考生们陆陆续续走出贡院。

  再过十几日,他们中的一部分人,就要扶摇直上了。

  卫昊推着肖遇慕走出考场,在瞧见前来迎他们回府的一众家人时,忽然生出了荣耀感。

  无他,是辛勤换来的荣耀感,与是否能上榜无关。